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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音乐巨人—弗列克赛的传奇与录音
有一段单声道的黑白排练影片,拍摄时间是指挥家弗列克赛(Ferenc Fricsay,1914-1963)生命中的最后3年,片中他撑著病弱的身躯带著乐团,沉浸在史麦塔纳的音乐裡,排练进行到某个段落,弗列克赛突然转向团员说:“各位,你们知道,人活著是多么美好。”这段话彷彿是这位热情的诠释者的内心呼喊。
弗列克赛是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音乐革新者的代表人物之一,以他的才华,应该可以在指挥殿堂攀上更高的颠峰,也许会留下更多的伟大唱片。可惜他的生涯在48岁那年悲剧性地终结。
有人说,弗列克赛是被低估的指挥家,但我完全不觉得他被低估过,他是DG早期LP时代的台柱之一,当时,福特万格勒(Wilhelm Furtwängler,1886-1954)根本没兴趣录制更多唱片,而卡拉扬(Herbert von Karajan,1908-1989)也还没正式加盟DG,弗列克赛在DG战后复兴时期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双方在1948年签下录音合约,从1949年9月录制的第一张唱片——柴可夫斯基第五号交响曲开始,到1961年11月最后一张唱片——高大宜的《哈利.亚诺斯》组曲(Hary Janos Suite)为止,弗列克赛在DG唱片公司共留下约180张唱片,虽然数量不多,但内容从管弦乐、协奏曲到歌剧,相当多元丰富。
有人说,弗列克赛是被遗忘的指挥家,这种说法也不太正确。DG在弗列克赛逝世14周年时(1977年)推出过套装纪念套装,外包装还镀上一层银色材质,并收录了许多过去未曾曝光过的录音。CD时代第一套纪念专辑则在1994年现身,DG将它命名为“Ferenc Fricsay Portrait”,以十张CD唱片精选了弗列克赛在该唱片公司的名演,并附加了未曾问世的排练录音。2003年,另一套名为“A Life in Music”的小套装紧跟著推出。从弗列克赛辞世以来,DG从未遗忘这位战后重要的录音推手,我相信乐迷也不曾忘记他。
我头一次认识弗列克赛来自DG早期的历史录音系列—Dokumente,当年,透过这个系列,为CD时代的乐迷引荐了不少DG战后初期的名盘,而发行于1988年的德弗札克第九号交响曲《新世界》,则让我首度见识到这位指挥家的魅力。整张唱片以1959年弗列克赛指挥柏林爱乐录制的《新世界》为主轴,穿插了1960年的史麦塔纳《莫尔岛河》及1959年的李斯特《前奏曲》录音。封面则搭配著名的肖像摄影师Lotte Meitner-Graf的作品,黑白、暗沉的影像,延续整个Dokumente系列的一贯风格。Dokumente只是CD时代缅怀弗列克赛的开端,集大成是日版的一系列发行。
▲1990年代初期的日版弗列克赛专辑。
日本是最早有系统整理弗列克赛录音的国度,1990年代初期的日版弗列克赛专辑,是历史录音出版的经典之一,也是当年收藏弗列克赛唱片的唯一管道。但一张张精挑细选,往往仍有遗漏,无法凑齐他的唱片是许多乐迷的遗憾。后来DG陆续推出弗列克赛的管弦乐全录音、声乐和歌剧套装等,乐迷们终于等到收齐的机会。
1914年,弗列克赛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爆发,匈牙利依旧是奥匈帝国的版图。弗列克赛的家族原本居住在捷克,1897移民到匈牙利,他的祖父是教会裡的男歌手,他的父亲理查(Richard Fricsay)是一名军中的乐团指挥,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似乎一早就注定弗列克赛将走向音乐之路。
4岁的小弗列克赛在听过父亲的一场音乐会后,决定踏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6岁那年,弗列克赛被母亲带到布达佩斯李斯特音乐学院(Franz Liszt Academy of Music),向高大宜(Zoltán Kodály)拜师学作曲,师从杜南伊(Ernst von Dohnányi)学钢琴,他父亲则教他练小提琴。14岁那年,为了在钢琴的造诣上精进,少年弗列克赛成为巴尔托克(Béla Bartók)的弟子,也培养出他对恩师作品的热爱。弗列克赛的多数传记都会提到,这位指挥家除了竖琴外,还会各种乐器,其实,这是被他的父亲训练出来的,据说,13岁时,弗列克赛就被安排在乐团见习,接受第一单簧管演奏者的指导,并学会长号,管乐及打击乐器。就是这样的多元化的乐器接触,为弗列克赛日后迈向指挥之路打下重要基础。
在音乐院的岁月裡,弗列克赛最喜欢到音乐厅聆听知名指挥家的客席,他在访谈中提到,当时听过不少造访的知名指挥家领军的音乐会,包括福特万格勒、孟格堡(Willem Mengelberg,1871-1951)、温嘉特纳(Felix Weingartner,1863-1942)、老克莱巴(Erich Kleiber,1890-1956)、舒李希特(Carl Schuricht,1880-1967)、克伦培勒(Otto Klemperer,1885-1973)、华尔特(Bruno Walter,1876-1962)等名家的演出,都让他印象深刻。
▲弗列克赛的第二任妻子是个混血美人,两人在1950年结婚。
15岁的弗列克赛首次站上指挥台,当天是在一场广播音乐会上演前的最后一刻,戏剧性地代替临时缺席的父亲登台,指挥了华格纳的《莱茵的黄金》、《唐怀瑟》等作品片段,以一位少年指挥来看,其精采的演出似乎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这场具有传奇味道的初登台,也成为弗列克赛投入指挥生涯的契机。
1933年,弗列克赛在毕业音乐会中指挥了华格纳的《纽伦堡的名歌手》选粹以及他自己的作品,不但展露指挥的才华,也大秀作曲本领。毕业后,弗列克赛立刻获得一份在匈牙利大城赛格德(Szeged)的军乐队当乐团队长的差事,并在53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担任赛格德爱乐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二战期间,弗列克赛一直待在这座城市,他还创作过一首改编贝多芬第七号交响曲的管乐版本,在这座城市的音乐会中首演。
弗列克赛曾经自豪地说,在赛格德的岁月,他成功拓展了当地的乐迷人数。那个时代,当地乐团採定期会员制,弗列克赛接手时,会员人数是260人,10年后,暴增到两千人,这点让弗列克赛感到非常得意。1939年夏天,弗列克赛在赛格德大学的夏季讲座中以“音乐会和听众”为题进行演讲,他搭配彩排和乐团的实际演出,让听讲者认识到指挥家从总谱理解到对作品的印象,以及整个过程如何酝酿,有点像1960年代透过电视媒体解析音乐的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从这点可以发现,弗列克赛不是只有在指挥台与对手竞争的野心,他同时具有开拓音乐聆听人口的理想性格。
▲弗列克赛长得有点像福特万格勒,一度是DG力捧的看板指挥。
1937年1月,弗列克赛的恩师巴尔托克亡命美国前,到访赛德格,师徒两人共演了《为钢琴与管弦乐的狂想曲》。隔年,弗列克赛首次与匈牙利钢琴家安达(Geza Anda,1921-1976)搭配,在一场音乐会中演出柴可夫斯基第一号协奏曲,据说,两人的合作比托斯卡尼尼为霍洛维玆伴奏的版本还要更快、更激情。
1941年,匈牙利加入德─义─日轴心国集团,这一年,弗列克赛首次在赛格德的剧场上演歌剧,赛格德的剧场不大,当时也没有充足的经费,乐团和指挥者必须自力筹措经费,而歌手方面,除主角外,只能找当地一些业馀歌手,弗列克赛自己也没有剧场经验,在这样克难的状况下,他还是成功演出了不少知名的作品,如威尔第《弄臣》、《化妆舞会》、《波希米亚人》、《茶花女》,以及比才《卡门》、古诺《浮士德》,这只是他在歌剧指挥方面的起步,过程充满惊喜和传奇。
二战期间,弗列克赛因担任过军乐队的职位,幸运地躲过徵召,并完成终身大事,他的3个孩子陆续出生。1944年,纳粹德国佔领了布达佩斯,弗列克赛接获密报指出,盖世太保正准备逮捕有犹太血统的他,于是匆忙带著妻儿从地下秘密通道逃亡。
战后,匈牙利被苏联军队佔领,1945年1月29日,弗列克赛指挥战后首度的音乐会,演出柴可夫斯基的《一八一二》序曲等作品,这场音乐会虽有些政治宣示的意味,但弗列克赛却满足于能重返指挥台。同年4月26日,30岁的弗列克赛头一次登上布达佩斯国立歌剧院的殿堂,这座富丽堂皇的巴洛克建筑,当时拥有1200个座位,那天晚上演出的作品是《茶花女》,对年轻弗列克赛而言,在这个舞台上的演出是他迈向国际的契机。根据歌剧院档案资料,从1945年到1949年,短短几年内,弗列克赛一共在该歌剧院指挥了195场歌剧。
战后的1946年,弗列克赛收到维也纳爱乐的电报,询问他是否准备好指挥乐团?当时布达佩斯和维也纳之间没有邮政服务,让弗列克赛既惊又喜,但可惜回信晚了,经4周的漫长等待,弗列克赛收到国家歌剧院的邀请,要他到访维也纳人民剧院(Volksoper Wien)。同年12月9日,弗列克赛在维也纳人民剧院(Volksoper Wien)指挥《卡门》。
1947年是弗列克赛生涯的转捩点,这一年6月,收到维也纳音乐节的邀请,带著布达佩斯歌剧院管弦乐团重返维也纳,指挥巴尔托克小提琴协奏曲及德弗札克《新世界》交响曲。同年8月6日,弗列克赛来到萨尔兹堡音乐节,代替生病的克伦培勒成功首演了奥地利近代作曲家艾内姆(Gottfried von Einem)的作品《丹东之死》(Dantons Tod),隔年8月15日,弗列克赛又在萨尔兹堡登台,为瑞士作曲家法兰克马丁(Frank Martin)的神剧《药酒》(Le vin herbé)进行世界首演。多数文献上都说,这两次在维也纳的出击,是让弗列克赛在欧陆一战成名的历史性演出。
▲弗列克赛是恩师巴尔托克作品的重要推广者。
两次在国际音乐舞台的耀眼成绩,为弗列克赛带来柏林演出的机会,1948年11月6日,他首度在柏林指挥当地的乐团,并在柏林歌剧院(Stadtische Oper)与仍是学生、受聘歌剧院的费雪-迪斯考(Dietrich Fischer-Dieskau)合作演出《唐卡罗》。同年12月15日,弗列克赛头一次站上柏林爱乐指挥台,当晚他带领乐团演出了贝多芬、高大宜的作品,以及柴可夫斯基的《悲怆》。
弗列克赛紧紧抓住在德国向世界证明实力的机会,让他赢得了柏林RIAS广播交响乐团(RIAS-Symphonie-Orchester)及柏林歌剧院首席指挥的职位。RIAS(Rundfunk im amerikanischen Sektor,缩写RIAS)是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佔领区所创设的广播电台,建于1946年,RIAS管弦乐团则是电台所属的乐团,由美军一手策划主导,成员多数来自东德柏林国立歌剧场的旧团员,它是战后美苏强权在德国角力的宣传工具之一,与其对垒的是东德的柏林广播交响乐团,双方都在德国境内蒐罗音乐人才为己所用。弗列克赛成为西柏林这个新乐团的首任掌门人,而他也不负众望,在五年任期内,壮大乐团实力,让它跻身西方世界优秀乐团之列。
有了自己子弟兵的弗列克赛,持续在近代作曲家作品的领域中耕耘,1949年8月9日,他又在萨尔兹堡首演了卡尔.奥夫(Carl Orff,1895-1982)的新作品《安提贡》(Antigonae),并与DG唱片公司签下专属合约,开启他的录音生涯。1950年,弗列克赛娶了有罗马尼亚与奥地利血统的混血美人西尔维亚(Silvia Fricsay),这是弗列克赛的第二段婚姻,西尔维亚在某一次的访谈表示,弗列克赛的身材中等,最明显的特徵是秃著前额、髮量稀少,穿著很邋遢随便,与常有端庄打扮的自己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audiet唱片公司发行的弗列克赛专辑中,收录一张黑白照片,影像中,弗列克赛驾著小艇带著妻子出游,留下两人恩爱的画面。
▲有了自己子弟兵的弗列克赛,持续在近代作曲家作品的领域中耕耘。
西尔维亚与福特万格勒的夫人伊莉莎白有些类似,在丈夫辞世后,都为他的传记和录音文献奔波,1996年,日本首度推出弗列克赛生前不愿发行的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也是在西尔维亚的协助下促成。
婚后的弗列克赛仍旧马不停蹄四处征战,先是造访南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共开了6场音乐会,其中一场演出了卡尔.奥夫的《布兰诗歌》。接著,弗列克赛又出席英国爱丁堡音乐节,演出莫扎特《费加罗的婚礼》,在欧美声名大噪。
1952年,弗列克赛定居瑞士,这一年,他前往荷兰首度指挥了阿姆斯特丹大会堂管弦乐团,1953年,弗列克赛首次踏上美国,1954年,他离开柏林,接替指挥家库兹(Efrem Kurtz)留下的休士顿交响乐团职缺,但弗列克赛上任没多久就闪辞。问题绝非关乎音乐,弗列克赛在音乐上并没有严重失误,主要还是他在休士顿音乐圈给人的印象不佳,包括态度和教条主义引发反感,加上言论非常不节制,譬如“如果我来休士顿,我一定是仅次于上帝的人。”然后他与妻子住豪华公寓,大房子和一群僕人。
此外,弗列克赛对延长合约开出大胆的5年计划,其条件也让休士顿董事会咋舌,包括:乐团扩编、音乐季从24周延长至28周、乐器换新、歌剧制作、全欧与跨洲巡演保证、在休士顿设立DG分部等,但这些条件却被休士顿乐团董事会打枪,认为他的要求提得太早,只愿意再续约一个音乐季,面子挂不住的弗列克赛当然感到沮丧,1955年1月14日,弗列克赛致电休士顿高层称病辞职(有一说是税务问题),只留下8场常规音乐会。
这一年,弗列克赛的行程依旧满满,在阿姆斯特丹演出了12场音乐会,在以色列指挥了24场演出,其中有9场是威尔第《安魂曲》。除去在欧洲、中东的客席,弗列克赛在1950年代都待在德国乐团,历任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后来又回锅接掌柏林RIAS广播交响乐团,并多次带领柏林爱乐四处征伐。
1958年11月,辞去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音乐总监的弗列克赛身体出状况,在苏黎士首度接受了肠胃道手术,但才数周不到,又进一次开刀房,接著就是漫长的疗养,直到隔年9月才在柏林复出,带领已经更名为柏林广播交响乐团的子弟兵演出两场音乐会,并为DG唱片公司录下著名的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
1961年是弗列克赛指挥生涯中最后一次完整的音乐季,先是与柏林广播交响乐团的巡演,随后是在琉森音乐节首演了高大宜的第二号交响曲,接著是在萨尔兹堡与维也纳爱乐合作,并在DG录下他生涯最后一张唱片—高大宜的《哈利.亚诺斯》组曲。1961年11月10至12日三天,弗列克赛与歌手史黛德(Maria Stader)、贺夫利嘉(Ernst Haefliger)合作,在柏林演出了海顿神剧《四季》,那是他在德国的最后公演(1977年,DG唱片公司为了纪念弗列克赛,发行了11日实况,2003年也推出过CD)。
▲弗列克赛与哈丝姬儿合作过莫札特协奏曲商业录音。
1961年12月5日、7日两天,弗列克赛在英国伦敦举行两场音乐会,第一天,他指挥伦敦爱乐演出一场全巴尔托克作品的音乐会,搭配安达共演的第二号钢琴协奏曲,第二天,他又在同一场合指挥同一乐团为恩师高大宜的交响曲进行了英国首演,另外还帮小提琴家许奈德罕(Wolfgang Schneiderhan, 1915-2002)伴奏孟德尔颂的小提琴协奏曲,这场他生命中最后的音乐会,则是在贝多芬第七号交响曲的乐音中画下句点。
1961年年底,弗列克赛发现癌症复发,英国的演出后,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不得不放弃接下来的指挥工作专心养病,但健康状况时好时坏。根据柏林广播交响乐团一位团员的描述,他曾在1962年6月看到养病中的弗列克赛,当时这位指挥家弯著孱弱的身躯,拄著拐杖步行,身形非常憔悴。但同年10月又见到他时,弗列克赛精神不错,还动笔进行关于莫扎特和巴尔托克的写作。
至于弗列克赛究竟罹患了什麽病?说法很分歧,一般常见是推测他有白血病,但却他确实也接受过肠胃手术,因此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弗列克赛是得了胃癌。再度病发的弗列克赛,后来又动了十次以上的手术,他自己都觉得被病魔折腾到身体“支离破碎”,1962年底,弗列克赛在写给他的挚友—瑞士钢琴家玛格丽特.韦伯(Margrit Weber)信中很悲观地提到病情,并认为自己恐怕撑不过那年的圣诞节。
▲弗列克赛未完成的贝多芬全集,日本DG将其集结成套。
1963年2月20日早晨,弗列克赛病逝瑞士巴塞尔(Basel)的静养处,年仅48岁,有一本音乐杂志所登载的讣闻指出,弗列克赛是死于胆囊破裂。弗列克赛的葬礼在厄马廷根(Ermatingen)举行,厄马廷根是他的第二故乡,1963年出版的《音乐家的肖像》一书中,记载著弗列克赛对这个自宅的依恋,他说,这个梦一般的村落位于波丹湖畔,当时是在妻子西尔维亚的建议下,才举家搬到那个有著美丽庭园的家,因此,他去世后,家属就选择让他长眠当地。
弗列克赛死后一个月,指挥家库贝力克(Rafael Kubelik,1914-1996)带领柏林广播交响乐团举行了一场纪念音乐会,对这位战后德国音乐复兴的推手致上最高的敬意。
如果,弗列克赛没有悲剧性地早逝,其实他还打算在1963年完成一长串的计划,包括在萨尔兹堡音乐节演出《魔笛》,在德国柏林歌剧院上演贝多芬《费黛里奥》(后来由指挥家Artur Rother代打),他甚至准备在维也纳音乐周指挥贝多芬第九号交响曲及《合唱幻想曲》,并期盼能演出威尔第《法斯塔夫》。
录音的计划方面,弗列克赛原计划录制贝多芬第二号、第四号及第六号交响曲(甚至第一号和第八号也可能重录)。另外,录音清单还包括贝多芬戏剧作品《艾格蒙》全曲、布拉姆斯交响曲全集、威尔第《弄臣》等。1961年,他与安达聊天时曾提到,希望录完巴尔托克全部的钢琴协奏曲。 (注:他与安达已经完成三首协奏曲) 他的妻子西尔维亚在他辞世后也曾向柏林广播交响乐团的经理透露,丈夫在病倒前,正研究著布鲁克纳第八号交响曲的总谱。
▲弗列克赛与柏林爱乐合作的贝多芬第三号。
“我生病了,历经了很痛苦的一段时期,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界⋯⋯。”一场大病让正处颠峰的弗列克赛放慢了往前衝刺的脚步,他的指挥风格也好像在看尽生死后突然有了极大的转变,罹病前,弗列克赛充满旺盛精力的风格,音乐节奏凝聚且明快,让人想起托斯卡尼尼。晚年复出后,他的身形因病魔摧残而削瘦,处理音乐作品的速度也放缓了,披上了表现主义的色彩。
儘管弗列克赛留下的柴可夫斯基、威尔第或巴尔托克、史特拉汶斯基的作品录音,都比他诠释的莫札特更有说服力,但他对莫札特作品的锺爱程度却是不容置疑,他是个优秀的莫札特诠释者,从他早年的莫札特录音,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奏出了古乐风格的步调,这样的手法在当时算是相当异质。由于他醉心于高大宜等当代作曲家的创作,因此,早年的音乐会的选择就很大胆且前卫。他那种室内乐的演奏风格,让这些现代作品的旋律线条流畅清晰,展现强烈的个人特质。
弗列克赛算不上是通才型的指挥家,他甚至比华尔特、克伦培勒那种指专注于自己喜爱作品的指挥家,在曲目的拓展上更狭隘,一般指挥家常演出的布鲁克纳、马勒或西贝流士交响曲,几乎没在他的保留曲目现身过。弗列克赛喜欢新音乐,他热爱当代作曲家的创作,如果他能活得更久一点,相信会挑战更多当代作曲大师的曲目。
综观弗列克赛目前既有的录音清单,莫札特和巴尔托克两位作曲家的作品录制最多,但看不到一般主流指挥家经常录制的马勒、布鲁克纳、孟德尔颂等作曲家的交响曲。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及钢琴协奏曲也付之阙如,唯一的例外是1957年在慕尼黑与女钢琴家安妮.费雪(Annie Fischer,1914-1995)合作的贝多芬第三号钢琴协奏曲。
弗列克赛是少数指挥时不用指挥棒的指挥家,他目光如炬、手法清晰与准确,毫不含糊地将所要表达的传达感情与提示,传达给乐团的每一个团员。有一张弗列克赛排练史麦塔纳《莫尔岛河》的影像流传,影片中,有一张弗列克赛看起来健康状况很差,但听者很快就被他的音乐所吸引,人们可以听到乐团如何从摇摆不定的开头,发展到排练最后的自信。影片中,我们还可听到音乐厅的热烈气氛,和观械募で榉从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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