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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形式上说,它比《第三交响曲》更集中、更紧凑,也更统一。四个乐章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其中乐章与乐章之间的联系,不仅在于戏剧性发展的进程,而且还在于一个特定的“主导动机”——作为整部交响曲的“核心”的动机。* _& G: f+ x# A6 \5 l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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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7 L: r% i$ A5 I 这个动机,贝多芬曾经说过:“命运就是这样敲门的”。他的这个说法,不妨这样理解:生活中的矛盾、障碍和苦难,可以作为命运的象征,但是一个人应该使命运顺从他自己的意志,他应该成为生活和命运的主人,而不是听天由命。他曾在书信上明确写着:“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的《第五交响曲》同样反映他的这个主导思想。这个“命运的动机”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在各个乐章中反复出现,它的音响有时阴暗凶险,有时欢愉和神气,有时倔强而紧张,有时则悲戚和低沉,有如模糊的回忆一般。在第一乐章中,这动机是第一主题的骨架,又是第二主题低音部的伴奏,同时还是结尾段的基础。一句话,它的节奏型贯串着整个乐章,支配着整个乐章神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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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1 B- F/ \) y& B/ o9 p 总谱上显示的乐队编制是:2支长笛、2支双簧管、2支降B大调单簧管、2支大管、2支降E大调圆号、2支C大调小号、定音鼓C.G、第一小提琴组、第二小提琴组、中提琴组、大提琴组、低音提琴组,末乐章加入3支长号、一支短笛、一支低音大管,速度为二分音符=108。4 v0 Q# I- c, J' S( H4 G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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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乐章C小调,有活力的快板,开始是着名的“命运敲门”的5小节简单的动机,由弦乐器组奏出,具有严重的威胁感,以后这一动机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持续出现在第一乐章中,并贯穿于整部交响曲,更增强了它的威胁感,随着暴怒的乐队全奏破浪前进,引入了抒情的第二主题,开头由圆号奏出,呈现随后乐思的轮廓,这种静谧安祥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命运的动机并没有消失,它还在低音部蠢蠢欲动。当音乐的紧张度达到极限的时刻,突然出现新的转折,出现了一个英雄性形象,斗志昂扬地在大调的明朗、坚定地结束了呈示部。' p0 D8 F' C2 n" J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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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暂的休止,音乐重新回到了命运的主导动机,重复了前五个小节,形势更加凶险,经过一次渐强,又走出了原来的抒情主题,可是被圆号奏出威胁性主题无情打断,然后它无休止地反复,调性不安定地转换,力度明显地增涨,第二主题还时有出现,战斗性的段落也时而占据上风,原来十分活跃的那些八分音符的节奏进行,逐渐地给一系列二分音符的和弦刹住;音响从最强(ff)变成最轻(pp),这时候调性和音区的频繁变换,音调的低抑和不稳定,反映出动摇、怀疑和焦急等待的心情,好像命运的黑暗势力衰退了,陷于一种麻木的状态之中。突然“敲门的动机”又凶猛地闯进来了,它以乐队全奏的方式,减七和弦的和声,一直保持最强的音响(ff)和动机本身的不断反复,掀起了一次大爆发,形成了发展部的戏剧性高潮,并直接进入奏鸣曲形式的再现部。8 m& R/ J8 w) f1 P) N5 S$ t"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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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现部中,先前的战斗场面重又出现,但突然被双簧管的一段缓慢而悲戚的柔板(Adagio)所打断,随后它立即恢复激动不安的情绪,它想主宰一切的意志也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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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大调的第二主题再度昂首出现时,乌云又逐渐消散,坚定、明朗的英雄性段落又出现了。不过,光明与黑暗的斗争并没有结束,这种斗争在相当扩展的尾声中反而愈演愈烈,形成了全乐章的最高潮——有时候凶恶的命运动机占了上风,有时候英雄性的进行曲式主题发出高傲而威严的音响,好像要把命运动机赶走。但是,命运的黑暗势力还是相当强大,这凶兆的主题暂时取胜了,它用敲门动机的强烈音响结束这一乐章。当然,斗争还没有真正结束,但通向胜利的道路还很长远,还要经历艰苦卓绝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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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G) ?/ C% g! ?5 M3 s 第二乐章,稍快的行板,变奏曲式,与第一乐章的悲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一乐章一首的抒情性,体现了人们感情体验的复杂世界。在这里,平和的观察和深沉的思索,同温暖的感情和光明的幻想轮番交错,犹疑不定转化为坚定的决心。乐曲交替变化着两个主题,与第一乐章相呼应。第一主题是由大提琴与中提琴表达平静的温暖,象一首宣叙调,旋律气息宽广,节奏步调安详。第二主题与第一主题相对比,则是具有英勇气概的进行曲节奏。这个主题由木管乐器用柔美的弱音奏出,但是突然它的音调产生了一种不稳定的疑问,就在这一刹那间,情绪又连然转换,好像出现了一股不可置信的力量,把犹疑和动摇一古脑儿抛开,音乐转入 C大调,由于加进铜管乐器发展为全乐队的强奏,尽管节拍是三拍子,但其饱满的音响和附点的节奏,以及号角齐鸣的形态,都使这一主题具备进行曲的特点和英雄性的面貌,成为一支雄伟的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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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主题的交替变奏成为这一乐章的动力,还有一些戏剧性因素不时闯入,在第二主题第一次变奏的开头,第一乐章的命运动机的凶兆节奏已经潜入进来,而在这一段变奏的结尾显得特别突出。而乐章的第一主题的一次小调的变奏音响严峻,感人至深。这一主题通过进一步的发展,变成刚毅而坚定,它的最后一次变奏音响宽广,像英雄性的战歌一般,表明英雄性的形象终于把一些沉思和犹疑彻底抛掉,它已经为斗争做好准备,对未来的胜利满怀信心。0 e% o6 U; ~ B5 _2 m9 L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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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3 {2 P# c+ t7 I; W 第三乐章,快板,深沉的谐谑曲,复三段体结构,开头极弱,陈述一段上行音阶,似乎是一个疑问,然后圆号以非常有力的斗志昂扬的强奏进行去节奏突然进入,好像是对疑问的坚定的回答。由一连串沉着、抑制的和弦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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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主题中既有急切的冲动,又有犹豫和顺从。它仿佛表现一个人内心不平静的感情。这一基本主题两次陈述后,猛然闯入一个非常活跃的新主题,它那敲门的节奏我们一下子就能认出,这是命运动机的一个变形。 它的音响威严,有挑衅性,在乐章的第一大段落中,可以看到那畏惧而悲戚的基本主题同命运动机三次轮番呈现,而且每一次都伴随着越来越尖锐和复杂的发展,命运动机的每一次出现都增强了一层戏剧性的紧张气氛,最后这阴暗的势力还完全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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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章的中段出现了明显的转折。悲剧性的小调转化为明朗胜利的C大调,主调和声的手法让位给复调声部模仿的生动呼应;现在,扰人的犹豫,不愉快的思索,尖锐的斗争,全部扫除得一干二净,到处是漫无节制的欢乐,充满了不可遏制的力量;一个情绪饱满强烈的民间舞曲的旋律,起先由低音提琴以略嫌笨重的舞步传了出来,这是真正晴朗的乐思,真正喜悦的情调,它的复调发展更有力地体现出民间欢乐的舞蹈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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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力量逐渐地低落下去,舞蹈性主题越来越轻微、深沉,最后在个别短小的下行音型中消失。乐章的第三段是第一段经过变化和压缩的反复。在这里,一切都沉入虚幻的迷雾之中,两个主题都用尖刻的顿音奏出,全部使用极轻的音量(pp),经常出现休止符。它们之间先前那种对比全消失了:开头的悲剧性主题的流畅进行也不见了,它的节奏近似命运的动机,仿佛完全被后者吸引住似的;命运的动机本身也音响变轻,它原有的威力丧尽了,逐渐被前者融化了。现在,几乎是一片寂静,但这又不是真的寂静。我们可以听到弦乐器微弱的深呼吸和定音鼓晦暗的跳动,开始在积蓄戏剧性的惊人力量,准备向胜利的终曲过渡。在弦乐器轻微的持续音背景上,传来命运动机在定音鼓上的遥远而神秘的节奏,在这长时间的等待之后,像试探一样从地深处升起了第一主题经过变化了的旋律,它郁郁不欢,多次被打断又重新开始,始终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但它以最大的力量,热情地坚持着,力图从阴暗和痛苦的深处冲向光明。终于,它跳入本位E音,打开了进人肯定胜利和光明的C大调的通路,它的旋律扩展了,最后在属和弦、下属和弦和主和弦相互交融的不协和音响中,以不断增强的力量直接转入那光辉灿烂的终曲。+ P$ F5 H8 z9 c. T3 g%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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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乐章,快板,奏鸣曲式。纤细、朦胧的音色被一片辉煌胜利的音响所替代,三支长号在中部、一只短笛在顶部,一个低音大管在底部充分丰富了这段胜利之歌,充满了欢腾、光明和胜利的情绪。表现了人民群众的胜利和光辉节目的情绪,它那积极地一往无前的旋律进行、明晰的节奏、大量使用的和弦,以及强壮饱满的音响,都使主题添加了英雄性的光辉。它使整部交响曲所塑造的英雄形象焕发出耀眼的光辉,说明英雄在同命运的激烈搏斗中终于战胜邪恶的黑暗势力而获得最后胜利。0 M( l! V& x) |* g3 Z: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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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主题转人G大调,是一支生动欢跃的舞曲性旋律,它那三连音的节奏在所有强拍和次强拍上都得到强调。 结束呈示部的结尾段主题也在属调上,它的音乐再一次肯定整个呈示部的光明、欢乐和英雄性的特点。2 d1 t5 K% h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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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部饱满有力,主要是广泛发展活跃的第二主题,接近高潮时,音乐还越来越明显地插进命运动机的因素,它为第三乐章第二主题——命运主题的进入做好准备。中间经过几次舒缓的节奏,好像是一种对取得胜利艰难的历程的回顾和感慨。9 w; P' y3 u2 d# s8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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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现部开始时,欢乐和胜利的主题便以其光辉夺目的全奏迫使这种回顾销声匿迹。终曲的尾声很长,开始时出现一个号召性的新主题,这实际上是从乐章的第一主题和连接段主题衍化出来的,随后速度更快(Presto),是结尾段的主题重现。原来代表威胁性的主题也变成了一片欢呼之歌,最后则是第一主题以其硕大无比的威力长时间保持在光辉灿烂的C大调中——它的C大调和弦的轰鸣长达几十小节,似乎是对胜利的一种享受。命运的主题终于屈从于胜利凯旋的欢乐,黑暗的势力被彻底解除武装,光明和胜利是不可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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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在他的全部交响曲创作中是最有代表性的一部。恩格斯对这部交响曲有过很高的评价,他在给妹妹的信上甚至这样说:“要是你还没有听过这部壮丽的作品的话,那你这一生可以说是什么音乐也没有听过。3 w) X) j2 ?/ d7 h, y5 G+ v
” 这部交响曲原先并没有标题,后人根据贝多芬自己对这部交响曲的主导动机所做的说明,为它取名为《命运》。在讨论海顿与莫扎特交响曲时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如此具体地谈及其音乐激起的感情,这首交响曲却是从开始的明显威胁开始,以光明战胜黑暗、正义战胜邪恶结束,这是贝多芬英雄主义时期的代表作,也是他对困扰他的恶劣形势的征服。在他的交响曲中,人的胜利是同命运的暴力进行殊死的斗争得来的。他的《第五交响曲》揭示了人在生活中遇到的失败和胜利、痛苦和欢乐,说明生活的道路是艰难曲折和满布荆棘的,但是对社会负有的崇高责任感,使人们格外奋不顾身去建立功勋。英雄扯断束缚着他的锁链,点燃自由的火炬,朝着欢乐和幸福的目标胜利前进。从黑暗到光明,通过斗争走向胜利,这就是《第五交响曲》的戏剧性冲突的整个发展历程。因此,这部作品实际上最深刻地阐释了贝多芬 “通过斗争从黑暗走向光明,获得胜利”的思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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